《纱笼》””白玉堂花又开了。
她从出生起就在这里了,自她记忆,这里的白玉堂永远都是盛花期。
大概是特别培育的花种,并不遵守季节规律,花与荆刺日夜不休,永远是清香的,长成密密的白墙。
她在廊道停住脚步,眺望过去。
白墙在风里吹着纤细的花瓣,像飞着白纱,轻逸的香,望者飘飘欲仙,嗅者羽化登仙。
白纱下,风雾起伏,无声吞着乌木的走廊,乌木的楼阁。
乌木颜色太黑,又湿又冷。
廊道像在夜晚浅水里滑行的蛇,驮着高耸而过度精美的鬼神塑。
摇摇欲坠而坠我,这样的走廊,让人很容易理解为什么总说世界建于露水之上。
不管多少次行走于此,她都不自觉屏息静气。
神权之下,神庙是特别的,巫女也是特别的,她是一众巫女之中更特别一点的那个,本身并非巫族子孙,而是被记录下生辰八字而由金瓶掷选出来的官宦子女之一,神选中的女儿。
她出生就被抱养在这里了,不知道自己生母是谁。
巫的职责是与神对话,祭祀仪式像人的语言,而比语言更精密慎重,一举一动决定着国家的福运和天气。
教导官很严厉,却也常夸赞她有过分镇静的心与协调的肢体,说她是天才,万里挑一,似乎天生就掌握着与神对话的能力。
七岁时拜师,她被大祭司选中做唯一的弟子。
大祭司只带一个学生,而授课本身学生来去却是自由的。
最初三个月因她年纪太小,总有人不服气,训场人头攒动,一圈一圈目光如炬,寻找她的错处与被替换的可能。
小小的她在夜里训练的空隙之中,揉着发痛的脚踝问老师,“如果授业本身并非隐秘且确切的,那么选徒拜师的意义又是什么呢?”
“倘若别人看一遍就能将你替换掉,你的价值又在哪里呢?”
老师回答说,“好了,休息够了,再练一遍吧。”
三月之后前来观学的人渐渐少了,大祭司严苛而近于恐怖的教育方式声名远扬,半年后场地空空,所剩无几。
最后一个观学的姑娘走前特地来与她告别,并赠她一枝粉芍药。
“原本我是不服的,羡慕你幸运。”
姑娘神情严肃地对她说,“但是我想错了,看过你是怎么训练的人,都不会羡慕你。”
她拿着芍药花,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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